诗要有耐人寻味的余地,才好。过于浅白,则索然;过于隐晦,则生涩。这种诗歌的味道,是文本中的一处窗子,把写作者的智慧灵光投射出来,引读者去那文本城堡的内部去观光、游赏,与之作一次心灵的攀谈,这样的诗歌才有勃发的生命力。每一个读者与该文本的对话过程,都是一次充满生趣的探险。
如何开设这样的一扇窗口,恐怕要看作者对于感性与理性的拿捏分寸。流于感性的描摹,只是社会、生活碎片的堆砌;执于理性的袒露,则可能易致诗味的偏枯。在感性的表达中机智地闪出理智的刀锋,我以为这样的诗味,才够醇厚。且看娜夜的一首题为《生活》的诗,诗人表达个人对生活的感悟,巧妙地以“舔糖球”的感性形象与生活场景来承载,取譬新颖。“生活”是个庞大得令人生畏的抽象而笼统的概念,用诗的方式呈现写作者对生活的某种思考,应大中取小,虚中取实,以小而见大,自虚而见实,方能抵达诗境。
我珍爱过你
像小时候真爱一颗糖球
舔一口
马上用糖纸包上
再舔一口
舔得越来越慢
包得越来越快
现在只剩下我和糖纸了
我必须忍住:忧伤
——娜夜《生活》
起句奠定了全诗的明朗的感情基调“真爱”,这是作者对于生活的态度;作者将自己之于生活的关系比拟作人与糖球的关系,按着时间的轨迹推移,将人与糖球的关系戏剧性场景(“舔”与“包”的矛盾冲突)的一幕幕展现开来,“舔得越来越慢/包得越来越快”这是作者对生活体验的感性表达,是对“珍爱”情愫的形象演绎,美好的总是那么有限,珍爱的总是那么转瞬即逝,这一慢一快之间,让人直觉到生命的脆弱,人生的短暂。“小时候”“现在”又是一处重要的对比,美好的终于要消逝,那么作为生活主人的“我”究竟该怎么办呢?“我必须忍住:忧伤”,这是作者理智思辨的结晶,对篇首“珍爱”情感的延续。诗歌至此戛然而止,但我们通过这扇窗户,会鲜明地触摸到诗人的乐观、刚强的人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