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见到飘飞的黄叶,伤心,伤感,感慨万千:“又一个生命走到了尽头。”
有人见到飘飞的黄叶,流泪,落泪,眼中有泪,心中有泪:“多可爱的生命结束了。”
我也与他们有同感,每当看到黄叶,眼中就迷茫,鼻子就酸楚,心中就惆怅。
一位老者却不同意我的观点:“我是喜欢黄叶的,特别是喜欢飘飞的黄叶。”
我有点诧异。从老者严肃的脸上我看出了认真,于是我认真听取老者的意见。
老者说:“我喜欢飘飞的黄叶,是因为黄叶曾经绿过。”
“对。”我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年青过。”
我庆幸自己很能领会老者说话的意思。
老者似乎并不满意我的回答。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青春过。”
老者似乎还是不满意我的回答。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努力过。”
老者似乎还是不满意我的回答。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追求过。”
老者似乎还是不满意我的回答。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奋斗过。”
老者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拼搏过。”
老者的脸色又好看了些。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努力过,有时是汗流浃背。”
老者的脸色和善了些。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追求过,追求太阳,追逐阳光。”
老者的脸色又和善了些。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奋斗过,从茂密的树叶中努力向上,努力奋斗,终于争得了一席地方,争得了阳光。”
老者的脸色又和善了些。
于是我又说:“黄叶是曾经绿过,黄叶曾经拼搏过。与风拼搏,战胜了风;与霜拼搏,战胜了霜;与雨拼搏,战胜了雨;与雪拼搏,战胜了雪。”
老者的脸色又和善了些,但立即站起身来,大声说:“我就是黄叶,我就是一片即将飘飞的黄叶。但我可以骄傲地告诉你,我这一片黄叶,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经历了岁月的磨砺。现在我虽然变成了一片即将飘飞的黄叶,但我拥有知识、拥有技术、拥有经验、拥有思想、拥有道德、拥有顽强的意志、拥有坚强的品质。”
面对老者的激情表白,我对他刮目相看。他说他自己是黄叶,是一片即将飘飞的黄叶,是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的黄叶,是经历了岁月磨励的黄叶,并且是拥有知识、拥有技术、拥有经验、拥有思想、拥有道德、拥有顽强的意志、拥有坚强品质的黄叶。
忽然,我对黄叶的概念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片片成熟的黄叶,就是个个成熟的生命。
我略带伤感地说:“老人家,虽然您说得很好,但黄叶终归是要飘飞的。”
“这有什么不好?”老人声音略微提高了些,“这有什么伤感的呢?这叫叶落归根。我们生于大地,葬于大地,这有什么可以惆怅的呢?反倒是,像你这样,绿叶未曾黄过。”
“绿叶未曾黄过。”这句话我似懂非懂,我不住地点头。但从此以后我对飘飞的黄叶有了全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