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体《雷雨》:最成功的语文课

教案设计

●最成功的语文课

立体《雷雨》:最成功的语文课

对于优秀作品的判断,徐文长有一种特殊的方法:试取所选者读之,果能如冷水浇背,陡然一惊,便是兴观群怨之品;如其不然,便不是矣。(《徐渭集》第482页,中华书局1999年版)这个方法,移作对于优秀课堂的判断,同样有效。

3月28日上午,两个班的四节语文课,教室的桌椅都往前挪了,后面的空地就是自然的剧场。一班七个组,二班五个组,我都是坐在后门一侧,静静观看一组一组的演出,微笑默叹看似强作镇定,其实冷水浇背之感,一阵又一阵。等到铃响下课,起身要走,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走出教室的门,只觉浑身冰凉,脚步也滞重得几乎迈不开……这是我从教11年来,最成功的语文课。而我整个上午所说的内容,只不过是在一组表演结束之后,点出下一组上场同学的姓名而已。

三天之后,周末晚上,年级《雷雨》大赛在报告厅上演。每个班遴选出来的一组,自周三以来的四个昼夜,都被卷入强烈的雷雨之中。因为是年级公演,又是比赛,所有上台的人,分外投入。舞台、灯光、布景、服装……氛围与在教室中大不相同了。总共7个组,有5个组都选择了各种矛盾最集中的第四幕。舞台上的人物总共只有8个,可不同的演员之间都有细微的变化;而悲剧还是按照本身严格的意志,沿着精确的行程前进。我身为观众中的一员,在台下一遍遍反复观看,沉浸在郁热的氛围里,沉浸在这群十六七岁的少年营造的故事里。

规定每组15分钟的时间,然而超时不可避免,到最后一个小组闭幕,奖项宣布结束后,已近10点了。走出小剧场,身后山影模糊,抬头星光满天。长长吁出一口气,最后心中流动的,的确如曹禺所说,“看戏的人们回家,带着一种哀静的心情”。

●一个空的房间

教室是一个空的房间,属于师生组成的学习共同体;一位教师所受的全部专业训练,就是为完全占领这个空间。这观念是如此地深入我们内心,以至于当我不能用自己努力学来的权威知识填满所有的空间时,就会认为没能为学生提供最好的服务,觉得自己在混饭吃。

面对教室,这个空的房间,究竟是取填满它,还是去开放它?《雷雨》这篇课文,我们选择了彻底的开放,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有一点感受是深切的,开放学习空间,并不是教师的缺席——我们始终在场,而且与照本宣科相比,这需要更多的构思、准备、技巧,以及信心。下面是关于《雷雨》的时间表:

2006年10月,高二学年论文大赛,文章内容可以作人物专论(作家、学者或小说中的虚构人物),也可作品分析,亦可就某一专题进行专题研究。围绕一位作家、一位学者或者一本经典,精读一本书,搜集相关的书进行泛读,从自身的兴趣出发,进行力所能及的研究,整理成文。教师提供的范文之一,便是李健吾《咀华集》中的著名的评论:《〈雷雨〉——曹禺先生作》。

2007年2月,寒假作业,要求购《雷雨》书,把自己的《雷雨》,做成《评点本〈雷雨〉》,评点内容包括:全书按语,每幕总评,行间点评。

3月6号,第一节语文课,宣布三月下旬学习《雷雨》,同学可以开始筹备,自由组合,四到八人一组,任选《雷雨》中的片段排演,表演时间10分钟。

3月,《评点本〈雷雨〉》的收集,审阅,拍摄书影展示。

3月21日,各班级分组名单上报完毕,确定饰演片段与角色分工。

3月26日,分组排练。

3月27日,分组排练。

3月28日,星期三,每个班级都有连续两节语文课,分组表演,全班观摩,小组代表投票,选出最佳的一组,代表班级参加年级《雷雨》表演大赛。

4月1日晚,年级公演,请非本年级的语文教师担任评委,当场打分确定名次,以及个人最佳表演奖。

4月3日,请获最佳表演奖的同学,总结活动,进行采访,完成《雷雨》活动的报道。

4月16日,《雷雨》剧照展板完成。

4月17日,学生报道《春日“雷雨”》网上发出。

按照计划,3月26日的语文课,是要学习课本上的选段,鉴赏对话,挖掘潜台词,分析人物性格……然而一走进教室,发现没有讲授的可能了——那里已成了一个小剧场!“老师,不用上课了,让我们排练吧!”于是,这一日和第二日的课堂,就都交给孩子们去排练了。剩下语文老师,袖手而行,东张西望。

孩子们有各自的地盘,教室被其中一个小组抢先盘踞,其他的组就在走廊或别的僻静的角落;孩子们呈各般面目,呼喊者声嘶力竭,哽咽者分明流泪,伤心欲绝者竟然伏地不起;他们变出各种道具,烟斗、包裹、团扇、帽子、网球拍、手枪……

●立体语文:我们的秘密课程

《南方周末》有个专栏,名为“我的秘密书架”,常有著名学者盘点藏书,罗列珍宝。考察他们的阅读史,发现每个人的阅读都不尽相同;那么,怎么可以让整个国家的年轻人,在求知欲望最强烈,记忆力与消化力最旺盛的中学时期,都强制要求统一使用同样的教材呢?可供选择的余地太小。正如筱敏所说:“统考将带来统一教材的危险,统一教材将带来统一思想的危险。”

现有的教材资源,太过局限,通过教育部审查批准使用的中学语文教材,总共只有五套,一个省份或一个城市,只能五选一;而作为个体的老师,则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教材依旧是指定的。树木有赖于肥沃的土壤,树人有赖于良好的教材。要防止沙化,改良土壤,就得设计自己的课程,剔除、添加、调整、搭配组合成属于自己的教材,建设属于学习共同体的秘密课程,换个更明确的概念——“立体语文”——即以主题为核心的知识滚动,与以课堂为核心的行动学习。

以《哈姆雷特》为例,这是我们在高一第一学期的指定读物。读书完毕之后,要求摘录原著片断,以及几种不同的汉语译本(朱生豪、梁实秋、卞之琳……),比较其得失优劣。然后观摩《哈姆雷特》影片,之后的随笔要求作影评。随笔交流之后,下一周的摘抄主题则为进一步的资料检索:刺客,暴力,复仇,心理分析等等。围绕哈姆雷特这一核心,一圈一圈周转,连带起很多相关的问题与书籍,知识在学习共同体的合力推动之下,有效地滚动起来了,并在不间断的旋转内化中,加深着理解。是为“以主题为核心的知识滚动”。

“以课堂为核心的行动学习”,一言以蔽之,语文课一定要组织活动。列举我们的语文行动:高一上,对于杭州街巷的记录行动与深度挖掘;高一下,仿《中国青年报》,作“冰点调查”,做一个版面;高二上,学年论文大赛,语文组提供高额奖金;高二下,《雷雨》表演大赛,以及小说戏剧的原创大赛。以课堂为核心的行动学习,或推动学生去接触社会,或提供平台展示学生的能力与才华,或制造激励机制促进学生的思考与表达。

立体语文的空间,大部分是由学生来填补的。每节语文课还设有微型讲座,按照学号进行,五到十分钟的讲演,话题由讲演者自定。以下是这个学期我任教两个班级的部分话题:

关于《河殇》,杭州西湖的民间传说,中国古代丧葬制度,杭州方言,作家刘亮程,我看《流行性物欲症》,爱情中灵与肉的区分,达利与超现实主义,有关巫术,京剧脸谱,你相信特异功能吗?记忆:唐山大地震,时间是什么?名妓与名士,共产主义与法西斯的区别,李银河的同性恋研究,畸形的美:缠足,我对马加爵的评价,关于北京798……

所有以上这些,不妨借用一位学生最近读《药》之后的随笔片断,归结其要旨:“坟上的花被迫待在了不应景的环境里,华老栓想伸手接救命的‘药’却又不太敢;鲁迅想拯救,但是只有启蒙没有然后;我们被唤醒之后,在一个不知道该不该说自由的背景下,何去何从?”

在《雷雨》第二幕中,蘩漪打开窗户,自语道:“热极了,闷极了,这里真是再也不能住的。”在这样郁热压抑氛围中,雷雨终于如期而来,倾盆席卷——语文当如雷雨,因为那是呼喊自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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