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
爸爸今天给你写你做我女儿来的第一封信。
爸爸今晚(2006年9月25日),应邀参加一位朋友的女儿的婚宴,在深南大道南,深航大厦锦江国际饭店。饭店金碧辉煌,婚礼隆重热烈。不过你知道,爸爸虽不是什么官员,但是,爸爸喜欢的是独处独行,是安静,甚至寂寞,是从不参加这种热闹活动的。因为爸爸觉得,在喧闹的人群中,在觥筹交错之中,感觉得到的,是心灵深处的无尽的孤独。因而,有时迫不得已,爸爸宁可把“红包”让同事带去,也要找一个理由不去赴宴。爸爸大学的同学,在深圳市也有好多个了,其中有的已经作了深圳市的大官,但是,你早已经知道了,所有同学都说,深圳的同学,你老爸,程少堂,是最难请的。
但是,今天,你老爸,去了。
因为,今天,请我的是一个书生气很重的叔叔,和我同类。
在朋友女儿的婚宴上,在整个婚礼过程中,看到朋友的女儿幸福的陶醉的样子,我眼泪汪汪,眼泪汪汪。我给你妈和好几个要好的朋友发了短信(但是我没给你发),我告诉你妈和几位要好的朋友:“我婚礼看得眼泪汪汪──我没有这样的时候,但是,我女儿,肯定有。”
女儿,再过一个多月,你就满二十二周岁了,也就是说,在不远的将来,我和你妈,也要送你走上婚典的舞台。我,作为你的爸爸,也要讲几句话。
可是女儿,你知道我会讲什么吗?
我会讲三句话──
女儿,你小时候,爸爸从没打过你。倒是你长大了,爸爸脾气不好的时候,或心情不好的时候,骂过你,甚至打过你。但是爸爸请你原谅,不要记恨。因为,这世界上,你是我最亲的亲人。人情炎凉,世事冷暖,这世界上的事情,你已经看得不算少了,有些事情你永远不能预料,有些事情你永远可以预料。比如说,你就不能预料,哪些人跟哪些人可能说人生的“拜拜”;但是,你永远可以预料,我和你,永远,永远,永远不会说“拜拜”,因为,你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我的血液,你的胸膛里响彻的是我的声音,你的脉搏的节奏,和我天然一致。
女儿,你幸福与快乐的时候,不用告诉我和你妈。你的幸福,你的快乐,不用你告诉我们,我也能全知全觉,甚至先知先觉。因为,你的呼吸,就是我的呼吸;你的心音,就是我的心音;你的脉搏,就是我的脉搏;我的魂灵和你的魂灵一起悸动。你的幸福,你的快乐,你的愉悦,你的无忧无虑,无论在天涯海角,不用你告诉,我都能和你同步感应,和你产生异地共鸣。女儿,你的幸福与快乐,我全知道,我全知道。不用你告诉我!你独享幸福之时,也就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女儿,你的痛苦和忧愁,我也知道,我全知道,但是你要一笔一划、一标一点地告诉我和你妈。因为,你的痛苦,你的忧愁,我不愿你一人承担,我来和你分担。小时候或你不很小的时候,你调皮时或不很调皮时,老爸脾气不好或心情不好时,曾粗暴地怒骂着叫你滚出去,那是在你幸福的时候,那是叫你在幸福中打滚。但是,在你长大成人,在你成家立业雏燕离巢的今天,在你也许肯定有一天有痛苦有忧愁的时候,老爸焦急地等待着,随时欢迎你滚回来,欢迎你随时滚回来。我们家里有三把钥匙,我和你妈活着的时候,三人各自一把,我们家的大门小门正门侧门所有的门,任何时候,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全都向你敞开,向你全部敞开。当我和你妈不在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天吧?),我们家的三把钥匙,全都在你手上。
看完这封信,你也许会说:老爸,你这封信的标题不是叫“我们当年”吗?你怎么没讲你和妈当年结婚的事情?
女儿,遗憾得很,我跟你妈当然结过婚,但是,我们没有婚礼。
我们没有当年。
不过孩子,只要你有幸福的今天和未来,我们,不要当年。
老爸
(2006年9月25日晚参加朋友女儿婚宴返家后泪书,写毕于午夜12点0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