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谁识《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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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本纪》是《史记》之最为精彩的篇章,而其中的《鸿门宴》一节尤以刻画传神脍炙人口。由于此后楚汉相争,项不敌刘,使后人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即项羽因妇人之仁,且欲沽名钓誉,从而在鸿门宴上失去了一举结果日后最大政治对手刘邦的最佳机会。但这种貌似有理的识断只是基于刘项争斗的结局而言,并不符合事发当时的局势,其将复杂事物简单化的倾向显而易见。若充分考虑到刘项关系的背景及当时错综复杂的形势,我们就会对项羽放弃这种“机会”另眼相待。笔者以为,鸿门宴为刘项交锋的第一回合,时局背景极其复杂,其杀气的炽盛与平息均与刘项关系密切相关。如果就事论事,就大局而言,在刘邦服输的情况下,项杀刘毫无必要;就理智而言,楚军深入敌国,项不杀刘,不为失策;就感情而言,项不杀刘,不能算矫情;就未来前景而言,项羽已有对策,不杀刘不能看作放虎归山。

千古谁识《鸿门宴》

一、 刘、项关系的基点及冲突之深意

刘、项同为楚军将领,在项梁任统帅期间,两人曾有并肩作战的经历。他们曾一同攻秦于城阳、濮阳、定陶、雍丘、陈留等地,协同作战期间,两军将士之间彼此都很熟悉,刘、项的融洽关系也由此而奠定。项梁败死后,刘、项相约退保彭城,拱卫楚都。在这种重大战略决策关头,两人进退一致,足见相互间非常默契。按刘邦的说法,他与项羽有兄弟之约,[1]时间应该是在两人退保彭城之后,也只有在这个短暂时期,两人才有机会相聚在楚怀王心的朝中。之后不久,两人就分别踏上灭秦之路,直到鸿门宴时才重新见面。由于两军经常合作,刘、项对对方的部属大概也不陌生。鸿门事件就是由刘邦部下曹无伤的密报而引发,曹与项或原本认识。而在日后的楚汉战争中,刘邦溃败,眼看就要被楚将丁公活捉,情急之下,刘邦开口讨饶,丁公也就放刘邦一条生路。[2]项羽失势后,楚军将领包括项氏族人成批投奔刘邦,靠的正是这种彼此捻熟的老关系。刘项间的上述渊源是广为人知的,但两人间另有一要害关系恐怕容易被忽略,即刘邦是从秦嘉、景驹部投靠项梁的,靠着项氏的兵源支持才得以羽毛丰满,终成气候。[3]到鸿门事发时,虽然这段早期经历已成为历史,但在实力声望都远远超出乃叔的项羽心目中,这种早期形成的关系基调已在无形中决定了刘项关系的未来形式。而鸿门宴的发生与结局,基本上就是这种基调的偏离与回归过程。

鸿门宴之前,项羽已发布命令,要剿灭刘邦。从表象上看,是曹无伤搬弄是非,说刘邦欲王关中。殊不知这正是项羽的一块心病。按楚怀王心“先入定关中者王之”的灭秦号令,[4]刘邦确实有在关中称王的权利,而这正是项羽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不能容忍的事实。项羽率领楚军精锐在黄河以北降服了秦军野战主力,令天下诸侯归心。鸿门事发时,项羽集楚国上将军及诸侯上将军于一身,而身为楚将的刘邦也名正言顺地归其领导。如果让旧秦的关中之地这个最大的战利品如约落入刘邦之手,就意味着项羽的战功要大打折扣,意味着项羽的宏图大志(详见后文)要成为泡影。对此,项羽显然不会甘心。在与秦军决战前,项羽杀了惧敌畏战的楚上将军宋义,自命为假上将军。当时他的部下都说:“立楚国者,将军家也。”[5]此话正中项羽心态。日后,分封天下时,项羽声称:“怀王者,我家项梁所立耳。”[6]完全一副唯我独尊的派头。作为项氏利益的当然代理人,项羽决不会听任靠项氏发迹的刘邦称王关中。所以,他一听曹无伤的告密,便勃然动怒,下令“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7]其实质是,刘邦当时的地位及行事方式已大大偏离了刘对项的从属关系。在这种前提下,刘项之间原本存在的战友情份及融洽关系都挽救不了冲突的爆发。

面对项羽行将动武的危急局面,刘邦也猛然醒悟到自己与项氏之间存在着的微妙关系。在他托项伯转告项羽的言辞中,就有“臣之不敢倍德也”[8]之辞,似指这种深层关系。可见这种关系确实存在,刘项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在双方力量对比不变的情况下,项羽发出了要求遵从历史的信号,刘邦除了屈服之外,别无选择。站在项羽的立场,因为刘邦听懂了项羽的信号并遵从之,刘项关系算是基本理顺。在此前提下,再谈杀掉刘邦,则既非项羽所愿,也为情势不容。

二、形势转换及刘邦的对策

刘邦的屈服非常明智,他与项羽力量悬殊过大,而且刘邦的“王关中”企图确实犯了众怒。军事解决了章邯部后,项羽统率的诸侯联军已将关中视为囊中之物。刘邦先取关中对联军的这种良好自我感觉无疑是一场毁灭性打击。如刘邦不肯将关中之地拱手相让,联军上下将同仇敌忾,必灭刘而后甘。这就是鸿门宴之前的联军心态及刘邦的处境。

曹无伤的告密并非凭空捏造。楚怀王心的号令天下皆知,刘邦入主咸阳后,又将怀王之令告布秦人,以安民心。不仅如此,刘邦还企图独占关中,他派出兵将扼守函谷关,阻止诸侯军队进入,然后又招募秦人从军,使其军力从破武关前的数万人,增至十万人,企图以力抗拒诸侯。[9]到了项羽击破函谷关,兵临城下欲以武力解决时,刘邦才不得不收敛起王关中之心,唯求自保。看来怀王的许诺及秦关的险阻都保不住已到手的果实,甚至生命都大有可虞,只有刘邦的机变才能救他自己。

至于项羽要以武力解决“王关中”问题,刘邦也并非如司马迁所说直到项伯欲救张良时才知道。函谷关被破,项刘两军冲突在即的势态就出现了。曹无伤卖主求荣之举即表明了刘邦阵营中的惶急之象。军力悬殊使刘邦看不到一点胜机,恰好项伯的到来给刘邦带来了希望。刘邦的机变也由此得以施展。刘邦的第一个步骤是笼络项伯,约为姻亲,以期其卖力为己开脱。仅靠口头转达是不够的,还得写一通书信才显得郑重。在交兵在即的当口,也只有项伯这样为项羽亲近的人才能完成这种使命。刘邦这步棋非常见功,项伯确实为刘邦作出了巨大贡献:首先是在鸿门宴上以身蔽翼刘邦,阻止项庄行刺;其次,在分封时为刘邦多争取到一郡之地;[10]最后,还阻止了项羽杀害刘父的企图。[11]

刘项隔阂既成,就决非第三者从中斡旋所能化解,必须要刘邦亲自当面解释才能补救。于是,就上演了震烁古今的鸿门宴。

因刘邦欲王关中而派军扼守函谷关,项、刘两军之间便含有了较深的敌意。为了化解两军的对立情绪,也为求自保。刘邦亲临项羽军中解释,尽管充满危险,却也是不得而己。当此之际,刘邦的全部依靠便是早先的战友情份。有关刘邦在鸿门宴上的言辞,司马迁只记载了一句开场白,辞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郄。”仅寥寥数语,但非常厉害。这段话首先照顾到战友情谊,次及战略分工,再及无意立下大功,终及不详其名的小人“离奸”事实。战友情份原本存在,毋庸置疑,引发二人对立的乃是刘邦先行入关的新局面。对此,刘邦仅用战略分工及无意中建功便将自己已遭猜忌之处全部撇清。有此一说,项羽便或多或少能容忍刘邦得头功之事。鸿门宴上,刘邦绝不会只说这一句话,其余未见于史的言论,多半是亟言其对项氏的忠诚,以期平息项羽心中的杀机。须知,项羽对刘邦立头功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刘邦的重新效忠,就表明了要把名义上受其领有的关中之地拿出来供项羽发落。项羽兵不血刃就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如再要对刘邦动武,就显得无理之极,且在政治上得不偿失。

前面说过,在刘邦欲将关中据为己有的前提下,视关中为囊中之物的项羽联军自然会同仇敌忾与刘邦争夺胜利果实。一旦刘邦自愿放弃本应该归其享有的权利,则联军的斗志也必然会松懈。历史没有交待刘邦曾向诸侯军晓谕已决定放弃关中权利之事,但两军近在咫尺,又相互捻熟,刘邦要行游说也是极方便的事,且这种可能性极大。从历史的有关记载中或可看出刘邦这样做的蛛丝马迹。如樊哙在鸿门宴上责备项羽的话与刘邦对项伯之言及项伯开说项羽之辞如出一辙即可为证。樊哙说:“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13]刘邦曰:“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14]樊哙说:“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15]刘邦曰:“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16]樊哙说:“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17]项伯曰:“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18]上述言辞明显地掩盖了刘邦欲王关中拒诸侯入内的事实,又如此一致地义正辞严,显得受了莫大的委屈。这显然是事先对好口径的缘故。而这些用在项羽面前洗刷刘邦的言辞,也完全可以拿到联军中广为传布,以正视听。项伯可能已经为刘邦这样做了,刘邦也可以派出部下到联军中宣传,甚至随刘邦赴宴的百余随从也可在项羽军营内大肆宣扬。一旦这种对刘邦的洗刷在项羽部队中扩散开来,那么,无论是对刘邦部动武,还是对刘邦本人动武,都不能得到联军甚至楚军的全力支持。这种前景,刘邦知道,项羽也知道。因此,樊哙所说“大王今日至,听小人之言,与沛公有隙,臣恐天下解,心疑大王也”[19]的前景,确实令项羽慎重对待杀刘问题。道义上的压力决非可以忽略不计。

三、项羽的立场及其对策

由于刘邦拱让了关中之地的主宰权,项羽所面临的形势已产生了根本性变化。不论是感情上,还是理智上,剿灭刘邦已不再是项羽的当务之急。根据项羽日后的行动推断,此时项羽有两大宏愿,其一为灭秦社稷宗室以泄愤,其二为总揽天下之权。任何事情,包括对刘邦的处置在内,都应以不妨害此两事为度。项羽“才气过人”,[20]他自然知道刘邦的不同凡响之处。经过鸿门宴前的诸般风波,兼之项羽已动过杀机,刘项关系已不可能和好如初,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放眼当时,可以对项羽未来统治模式构成威胁的,也只有刘邦一人。如以此为意的话,确实应该按范增的策划,将刘邦杀了干净。但杀刘是有代价的。后人根据刘项相争的最后结局,或者对此代价视而不见,作为当事人项羽则无法不正视这种代价的沉重存在。此代价即为,由杀刘引发的关中大乱。此话绝非危言耸听。须知,秦亡之后,天下的两支精锐为由刘邦和项羽分别统领的楚军。虽然项部更加强大,但刘部也是百战之师,其实力不容低估。若杀了刘邦,其部众群龙无首,竟尔屈服,关中固然不会乱。一旦刘部不肯就范,以武力相抗,则局面不易收拾。楚军内讧一起,旧秦民众或许会重新集结在秦国宗室的周围,与诸侯军队周旋到底。秦民训练有素,又已归顺了刘邦,刘邦遇害势必使秦人更畏惧项氏的暴虐将加诸己,其将作殊死抗争,亦在情理之中。大乱一起,无论是灭秦宗室还是总揽天下之权,都将成为泡影。这种风险,项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尝试。所以,项羽很爽快地接受了刘邦的归顺。而这与当初欲剿灭刘邦竟毫不矛盾。道理很简单,刘邦不归顺,则灭秦宗室及总揽天下之权均无从着手。至此不难看出,项羽欲灭刘邦也罢,欲纳刘邦也罢,其目的都是为了完成两大宏愿,绝不允许节外生枝。何况刘邦的归顺,使得刘项关系与项羽心目中的固有模式相一致,在这个前提下,也使项羽愿意保持与刘邦的战友情谊。

尽管项羽据情据理已决定不杀刘邦,但他对刘邦的怨气还是有的。其根源在于刘邦抢得了灭秦的头功,即使刘邦拱让出关中的主宰权,这种怨气仍然存在。日后项羽废止了楚怀王心的主约权,其底蕴即为怀王的战略部署使项羽后天下约。[21]这种局面的产生,项羽自己或许应负一定责任。秦军投降时,刘邦尚未攻入旧秦,若项羽毫不懈怠,未必会落到刘邦后面破秦。更有甚者,从项羽取得军事优势到秦军归降,时间长达半年之久。[22]如果项羽加紧进军,恐怕更要先于刘邦灭秦。但项羽没有自责之心,即便有懊悔之情,也转化为迁怒于人。当然,到刘邦屈服之后,项羽的怨气表现得有所克制。而鸿门宴上,项羽对范增做出的杀刘邦的暗示默然不应,而对项庄别有用心的舞剑也听之任之,这些都可视作为项羽既如愿以偿又怨气逼人的矛盾心态的具体表现。由于项羽当时已无诛刘邦之心,所以他才能容忍樊哙的无礼冲撞。综合项羽的言行变化,是否可以这样说,刘邦在鸿门宴上的处境只是有惊无险。后人将此结局归咎于项羽的沽名钓誉或许还有几分道理,但指责项羽错过了解决日后政敌的良机则是误会了历史。若项羽有心杀刘邦,鸿门宴并非唯一的机会。准确地说,从鸿门宴起到分封后诸侯归封,其间长达4一5月之久,[23]关中之地始终受项羽控制,他完全可以在任何时候除掉刘邦。因此,在鸿门宴上,项羽失去的不是诛刘良机,而是失去了诛刘之心。总括起来,刘、项二人在鸿门宴上各得其所:项羽如愿以偿,刘邦得到不再绝望的处境。只是刘邦吃亏了一点。

至于沽名钓誉一说,也不能极尽项羽的当时心态,项羽灭秦宗室殆尽,烧秦宫,废怀王之约,甩开怀王自行分封,皆率性而为,又何曾见其作声名之想。其行事如此,是否会在刘邦问题上以声名为虑,值得怀疑。依笔者之见,项羽对刘邦始终存有戒心,之所以不将其除去,不外三种因素在起作用。第一,刘项原本相得,且有兄弟之约。第二,项伯为刘邦说情,项羽总得给这个面子。第三(也许最为重要),项羽自以为已有消除刘邦这个隐患的万全之策——他想通过分封来规划刘邦的未来。早在接受章邯投降时,项羽就封章邯为雍王。雍即秦之代称。项羽此举似乎已在防范可能有人要在他之前入关灭秦。分封时,项羽仍保留章邯的雍王称号,并将旧秦一分为三,分给秦国三降将,以示自己无染指关中之心。这种做法有前例可循:周武王灭殷,即将旧殷之地仍封给纣王之子武庚禄父,以期以旧人治旧地,起安抚之功。项羽以“巴蜀亦关中地”[24]封刘邦为汉王。此举即虚遵了怀王之约,也照顾到战功及兄弟之约,又将刘邦遣至偏远不致为害,可谓一举三得。

项羽的这一举措可以称得起“用心良苦”,且十分恶毒。巴蜀乃旧秦流放犯人及其亲属之地,其开化程度较低,自古以来其被视为化外之地,而为包括楚人在内的中原各国所蔑视。刘邦部之中坚均为楚人,让其入居巴蜀,不仅习俗上不适应,心理上也必拒斥之。项羽有言:“富贵不归故乡,如绣衣夜行,谁知之者。”[25]此话虽非定是项羽的肺腑之言,但也是人之常情,刘邦部众为灭秦而出生入死,胜利后却领受了去偏远之邦的官爵,显然会人心不安。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刘邦归封的路上,就发生了部将大批逃亡现象。此情况的出现或为项羽事先已能料定,而这又促使刘邦提早发难,则为项羽始料未及。在封锁刘邦可能的东归之路方面,项羽除安排秦三降将王关中之外,又在汉中以东依次封亲楚的赵将申阳为河南王、楚相共敖为临江王、楚将吴芮为衡山王、楚将黥布为九江王,自西向东对刘邦层层设防。此防线最终没有起到拦截作用,则非其所能逆料。

总而言之,在鸿门宴这一回合交锋中,项羽并非像世人心目中那样是个中了刘邦缓兵之计的行为幼稚的莽汉。在如何处置刘邦及如何处理未来局面方面,项羽所作所为也都是竭尽心力了。在处理与刘邦关系问题上,其心思之周密,似与刘邦在伯仲之间,丝毫不比刘邦高尚或光明磊落。但不论刘项如何勾心斗角,都无法抹杀两者间曾有过的亲密关系。即便到了双方在战场上你死我活之际,这种关系仍在左右双方的行为,以至于双方尽可能不做得太绝。最终,取得胜利的刘邦在安葬了项羽之后,居然还为之举哀,洒泪而去,[26]足见两人的早先交情绝非泛泛。那么,在极端复杂的局势面前,项羽不杀刘邦是否应认作为失策,其答案当不难发见。以上识论当否,还望有识予以指正。

附注

[1][5][7][8][11][12][13][14][15][16][17][18][20][21][24][25][26] 参见(《项羽本纪》。

[2]参见《季布栾列传》。

[3][4][6][9]参见《高祖本纪》。

[10]参见《留侯世家》。

[19]参见《樊郦滕灌列传》。

[22] [23]参见《秦楚之际月表》。

旧题《刘项关系与〈鸿门宴〉结局识论》(载《淮海文汇》1997年4期。

附 秦楚之际称臣考

对于《鸿门宴》刘邦对项羽称臣一事,今人常常会误解为刘邦在项羽面前行君臣之礼,实属时代语言隔阂造成的误会。《史记会注考证》引顾炎武的说法颇能纠正这种认识,顾氏说:汉初人对人多称臣,乃战国之余习。《史记·高祖纪》吕公曰,臣少好相人。……天下已定,则稍在差等,而臣之称惟施之诸侯王。故韩信过樊将军哙,哙趋拜送迎,曰,大王乃肯临臣。至文景以后,则此风渐衰。的确,在秦楚之际称臣之事多见,即以《史记》中的各类非专对帝王称臣的记载,还能找出一些,就很能证明顾氏所言不差。如赵高对李斯称臣(《李斯列传》);范阳人蒯通说范阳令时自称臣,说武臣时又自称臣(《张耳陈余列传》);陈余与张耳辩难时亦自称臣,客说张耳夺陈余军权亦自称臣(《张耳陈余列传》);彭越起事前,对泽间少年亦自称臣(《魏豹彭越列传》);宋义对项梁称臣,对高陵君显又自称臣(《项羽本纪》;鸿门宴时张良对刘邦、项伯俱称臣,樊哙对张良亦称臣(《项羽本纪》);随何说黥布前,对淮南之太宰亦自称臣(《黥布列传》);韩信破赵后,部将对其称臣;李左车被俘后,对韩信自称臣(《淮阴侯列传》);郦生说沛公自称臣,陈留令拒绝以城下沛公,对郦生亦自称臣(《郦生陆贾列传》);刘敬欲见高祖,对虞将军亦自称臣(《刘敬叔孙通列传》。凡此种种,表明称臣确系当时习惯,不得专门视之为自卑求容。其称呼固然以卑对尊使用较多,尊对卑有此称呼亦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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