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发展至南北朝,唯美之风极盛,时人写诗论文,只注重平仄、音韵、偶句等外在形式,而忽略了文学自身的文学价值。于是,诗文在一片的靡丽的气息中,毫无生命力。当时的裴子野,即作《雕虫论》一书,指称骈文为淫文破典。后又有苏绰,他位高权重,想要以政治力量,提倡平实古直的古文,此举虽功败垂成,却为日后的古文运动播下种子。
此外,隋朝的李谔和王通,前者在朝,后者在野,他们都有推行古文运动的理想,可惜这分理想,均因隋朝的国祚短暂而埋没。
唐初文人作史书时,莫不在文学传、文苑传中抨击六朝骈文的靡丽气息,发挥明道宗经的文学理论,为日后的古文运动首开了风气。
而陈子昂、张说、苏颋等人,及萧颖士、李华、元结、独孤及之士,皆对徒流于形式的文学风尚有所反省。到了柳冕,更主张文学与儒学合而为一,以利推行教化。
古文运动历经多人的鼓吹阐发,虽未成熟,实已离成熟的契机未远。
古文运动正式登场:
在文学运动中,理论可以指导作品;作品可以印证理论,二者互为表里,缺一不可。在中唐的古文运动中,由于《理论》和《作品》的健全,使古文运动蔚为一时风尚。
韩愈所提倡的古文运动,在理论的架构上十分明确。在文学思想方面,他驳斥佛、老二家的玄疏之论,而直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道,以无比魄力,欲扫除思想界空虚无根的意识形态,恢复中国故有的道统。在文学形式方面,他力斥华而无实的骈文,提倡文从字顺的新散文。主张《宏中肆外》的文学风格。《宏中》,是指文章内容应力求充实;《肆外》,是指文章的形式应有所创新,使作者能自由驰骋笔力。
韩愈不但在理论上有积极的建设,并且自己以不可一世的才气,写下了许多平易流畅的新散文。此外,其弟子李习之,得韩文公之醇厚,写起文章亦平易近人;皇甫湜得韩文公之奇崛,文章虽有险涩之气,但亦能自出新语,不流于时尚之华媚。而一代文宗柳宗元,更以其峻洁之笔,写下饱含生命感慨的永州八记,和充满批判意味的寓言式散文,这种真思想、真感情的笔触,真正体现了古文运动的精神。
韩愈所领导的古文运动,虽然成果裴然,但如昙花一现,在古文大家相继凋零之后,立即又被形式华美、音韵精工的四六骈文所淹没。直至北宋时期,欧阳修登高一呼,拔擢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等人。此六人呼应中唐古文运动的精神,写出了质量俱优的文作品,使文从字顺的散文,成为散文界中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