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幕启
护送女孩进苇塘
[时间：一天夜里
地点：芦花荡
人物：老头子、大菱、二菱
事因：老头护送两个女孩来苇塘里]
后台台词：一天夜里，老头子从东边很远的地方回来弯弯下垂的月亮，浮在水一样的天上老头子载了两个女孩子回来孩子们在炮火里滚了一个多月，都发着疟子，昨天跑到这里来找队伍，想在苇塘里休息休息，打打针老头子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大的叫大菱，小的叫二菱把她们接上船，老头子就叫她们睡一觉
老头子：（放心大胆地说）什么事也没有了，安心睡一觉吧到苇塘里，咱们还有大米和鱼吃
后台台词：孩子们在炮火里一直没安静过，神经紧张得很一点轻微的声音，闭上的眼就又睁开了现在又是到了这么一个新鲜的地方，有水有船，荡悠悠的，夜晚的风吹得长期发烧的脸也清爽多了，就更睡不着眼前的环境好像是一个梦在敌人的炮火里打滚，在高粱地里淋着雨过夜，一晚上不知道要过儿条汽车路，爬几道沟发高烧和打寒噤的时候，孩子们也没停下来一心想：找队伍去呀，找到队伍就好了！这是冀中区的女孩子们，大的不过十五，小的才十三她们在家乡的道路上行军，望着天边的北斗她们看着初夏的小麦黄梢，看着中秋的高粱晒米，雁在她们的头顶往南飞去，不久又向北飞来她们长大成人了
二菱：（爬在船边，用两只小手淘着水玩发烧的手浸在清凉的水里很舒服）啊！好舒服啊！（她随手就淘了一把泼在脸上，那脸涂着厚厚的泥和汗她痛痛快快地洗起来，连那短短的头发）
大菱：（轻声吆喝她）看你，这时洗脸干什么？什么时候啊，还这么爱干净！
二菱：（抬起头来，望一望老头子，笑着说）洗一洗就精神了！
老头子：不怕,洗一洗吧，多么俊的一个孩子呀！
后台台词：远远有一片阴惨的黄色的光，突然一转就转到她们的船上来女孩子正在拧着水淋淋的头发，叫了一声
老头子：不怕,小火轮上的探照灯，它照不见我们
后台台词：他蹲下去，撑着船往北绕了一绕黄色的光仍然向四下里探照，一下照在水面上，一下又照到远处的树林里去了
老头子：（小声说）不要说话，要过封锁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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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女孩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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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幕
时间、地点、人物如上
事因：因老头子的疏忽而使大菱受伤]
后台台词：小船无声的，但是飞快的前进当小船和那黑乎乎的小火轮站到一条横线上的时候，探照灯突然照向她们，不动了两个女孩子的脸照得雪白，紧接着就扫射过一梭机枪老头子叫了一声“趴下”一抽身就跳进水里去，踏着水用两手推着小船前进大女孩子把小女孩子抱在怀里，倒在船底上，用身子遮盖了她子弹吱吱地在她们的船边钻到水里去，有的一见水就爆炸了大女孩子负了伤，虽说她没有叫一声也没有哼一声，可是胳膊没有了力量，再也搂不住那个小的，她翻了下去那小的觉得有一股热热的东西流到自己脸上来，连忙爬起来，把大的抱在自己怀里
二菱：（带着哭声向老头子喊）她挂花了！
后台台词：老头子没听见，拚命的往前推着船
老头子：（还是柔和地说）不怕他打不着我们！
二菱：她挂了花！
老头子：谁？
后台台词：老头子的身体往上窜了一窜，随着，那小船很厉害地仄歪了一下老头子觉得自己的手脚顿时失去了力量，他用手扒着船尾，跟着浮了几步，才又拚命地往前推了一把她们已经离苇塘很近老头子爬到船上去，他觉得两只老眼有些昏花可是他到底甩篙拨开外面一层芦苇，找到了那窄窄的入口一钻进苇塘，他就放下篙，扶起那大女孩子的头
大菱：（微微睁了一下眼，吃力地说）我不要紧快把我们送进苇塘里去吧！
后台台词：老头子无力地坐下来，船停在那里月亮落了，半夜以后的苇塘，有些飒飒的风响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停了半天才说）我不能送你们进去了
二菱：（睁大眼睛问）为什么呀？
老头子：（直直地望着前面说）我没脸见人
后台台词：二菱有些发急在路上也遇见过这样的带路人，带到半路上就不愿带了，叫人为难
二菱：（她像央告那老头子）老同志，你快把我们送进去吧，你看她流了这么多血，我们要找医生给她裹伤呀！
后台台词：老头子站起来，拾起篙，撑了一下那小船转弯抹角钻入了苇塘的深处这时那受伤的才痛苦地哼哼起来小女孩子安慰她，又好像是抱怨，一路上多么紧张，也没怎么样，谁知到了这里，反倒……一声一声像连珠箭，射穿老头子的心他没法解释：大江大海过了多少，为什么这一次的任务，偏偏没有完成？自己没儿没女，这两个孩子多么叫人喜爱！自己平日夸下口，这一次带着挂花的人进去，怎么张嘴说话？这老脸呀！
老头子：（叫着大菱说）他们打伤了你，流了这么多血等明天我叫他们十个人流血！
后台台词：两个孩子全没有答言，老头子觉得受了轻视
老头子：你们不信我的话，我也不和你们说谁叫我丢人现眼，打牙跌嘴呢！可是，等到天明，你们看吧！
二菱：（怀疑地）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打仗？
老头子：（狠狠地说）为什么不能？我打他们不用枪，那不是我的本事愿意看，明天来看吧！二菱，明天你跟我来看，,有热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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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为女孩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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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第二天中午
地点：芦花荡
人物：老头子、鬼子们、二菱
事因：老头子发誓要为女孩报仇]
后台台词：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非常闷热一轮红日当天，水面上浮着一层烟气小火轮开的离苇塘远一些，鬼子们又偷偷地爬下来洗澡了十几个鬼子在水里泅着，日本人的水式真不错水淀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团白绸子样的水鸟，也躲开鬼子往北飞去，落到大荷叶下面歇凉去了从荷花淀里却撑出一只小船来一个干瘦的老头子，只穿一条破短裤，站在船尾巴上，有一篙没一篙地撑着，两只手却忙着剥那又肥又大的莲蓬，一个一个投进嘴里去他的船头上放着那样大的一捆莲蓬，是刚从荷花淀里摘下来的不到白洋淀，哪里去吃这样新鲜的东西？来到白洋淀上几天了，鬼子们也还是望着荷花淀瞪眼
鬼子们：（冲着那小船吆喝，叫他过来）喂！……喂！……老头！……把船撑过来！……
老头子：（向他们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哎！……来了！……
后台台词：老头子还是有一篙没一篙地撑着船，剥着莲蓬船却慢慢地冲着这里来了小船离鬼子还有一箭之地，好像老头子才看出洗澡的是鬼子，只一篙,小船溜溜转了一个圆圈，又回去了鬼了们拍打着水追过去，老头子张惶失措，船却走不动，鬼子紧紧追上了他眼前是几根埋在水里的枯木桩子，日久天长，也许人们忘记这是为什么埋的了这里的水却是镜一样平，蓝天一般清，拉长的水草在水底轻轻地浮动鬼子们追上来，看着就扒上了船老头子又是一篙，小船旋风一样绕着鬼子们转，莲蓬的清香，在他们的鼻子尖上扫过鬼子们像是玩着捉迷藏，乱转着身子，抓上抓下
鬼子们：哎呦！……哎呦！……
后台台词：一个鬼子尖叫了一声，就蹲到水里去他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是一只锋利的钩子穿透了他的大腿别的鬼子吃惊地往四下里一散，每个人的腿肚子也就挂上了钩他们挣扎着，想摆脱那毒蛇一样的钩子那替女孩子报仇的钩子却全找到腿上来，有的两个，有的三个鬼子们痛得鬼叫，可是再也不敢动弹了
老头子：（气愤地说）哼！昨天你们让我没面子，今天我就让你们付出代价！咱们中国人的血可不是白流的！
后台台词：他把船一撑来到他们的身边，举起篙来砸着鬼子们的脑袋，像敲打顽固的老玉米一样他狠狠地敲打，向着苇塘望了一眼在那里，鲜嫩的芦花，一片展开的紫色的丝绒，正在迎风飘撒在那苇塘的边缘，芦花下面，有一个女孩子，她用密密的苇叶遮掩着身子，看着这场英雄的行为
幕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