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河口怀念张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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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河口。起于汉水边的路家巷是一条窄窄的长巷,至今依稀残存着古街的风韵。在这里出生的,一个枕着汉江涛声长大的青年,在中华民族存亡的历史关口,发出了“黄河在咆哮”的民族强音。张光年(光未然)的一生,有如黄河奔流,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厚重平缓……

在老河口怀念张光年

少年涉江去

在高山仰止的《黄河大合唱》面前,我细细翻开张光年履历。这位12岁就在老河口参加革命活动的少年,13岁就加入了共青团。要知道,这是在1927年,中国共产党人遭受成立以来最严酷的镇压时期。两年后,张光年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时,他的身份是当地一家书店的小店员。书店的文化气氛使这位少年共产党人萌发了强烈的文学创作欲望。1931年,党组织安排他进入武汉华中大学求学。离开老河口时,他写下了一首诗:“少年涉江去,四海为家乡,更名改籍贯,江海两相忘。汉江一掬水,注入长江水。长江一朵浪,汇入黄河黄。”把自己交给中华民族,与她一起同甘苦,共患难。从这首诗中,我们已明显感受到张光年诗歌创作饱含的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

张光年的创作激情在抗战爆发后喷涌而出。1935年,当日寇兵进山海关,威胁平津,张光年为日益加深的民族危亡揪心,他满怀强烈的爱国主义激情,以笔名“光未然”写下了一个独幕剧《阿银姑娘》,他在该剧的序歌《五月的鲜花》中写道:“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他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歇……”这支爱国的抒情歌曲立即传遍了全国,张光年这个年仅22岁的文学青年开始被全国文艺界知晓。著名作家韦君宜临终前就是吟着这首歌离开的。抗战中,张光年的家乡老河口成为第五战区司令部所在地。张光年随同老舍、臧克家、姚雪垠等一大批文化名人重回故里,成立了抗日文化工作宣传队,并由此掀开了老河口历史上最厚重的民族救亡与文化启蒙双重奏。张光年的诗歌、剧本开始在各地传诵、演出。但他心中萌发了以黄河──中国的母亲河为对象的长篇组诗,他已经把这个未出生的作品命名为《黄河大合唱》。

1939年,张光年奉命北赴延安。他到达了他魂牵梦萦的黄河,正是在壮观的壶口附近东渡。险峡急流、怒涛漩涡、礁石瀑布,25岁的张光年目睹了黄河船夫们与狂风恶浪的搏斗,聆听到那悠长高亢、深沉有力的号子声,心弦被拨动了。到达延安后,躺在病床上的他激情难抑,写出了那400多行、传扬千古的《黄河大合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不久,在延安举行的一次文艺晚会上,张光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在台上高声朗诵自己新作。获得的反响可想而知,作曲家冼星海还未等张光年走下台,就上前一把夺过诗稿:“请相信我,一定会为她谱好曲子!”

伟大的作品从来都是时代的呐喊,人民的心声。《黄河大合唱》正是这样一部伟大作品。从此,我们的民族史、文艺史增添了浓重的篇章,她成为炎黄子孙不屈、战斗、奋起的号角。

中年遗憾晚年补

新中国成立后,曾经叱咤文坛的诗人沉静了,张光年开始不同的人生。从20世纪50年代直到80年代末,他一直在担任着《文艺报》、《人民文学》和中国作协的主要领导职务,经历了当代文坛的风风雨雨。他多年来战斗在政治斗争、意识形态斗争、文艺斗争与改革开放的最前线,并为此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和牺牲。有人说,作为诗人,张光年似乎放弃了激情。也一同走过这段风雨岁月的著名作家王蒙则认为:“(张光年)是一个革命者,我要说是政治家,从来是大处着眼,大处落墨,充满了历史使命感与政治责任感。他不仅考虑和热衷于文学事业的发展,更着眼于整个国家整个党的事业,盼望文运随国运齐兴,盼望文艺事业随党的整个事业俱进,盼望作家的创作空间,与中华民族的精神空间都能得到开拓,更希望文艺的生产力、民族的精神与人民的积极性都能够得到进一步的解放。”

尤其让文艺界难忘的是,当新时期文学破土而出、乍暖还寒的时期,是张光年这位文艺界的老领导,不惧“左派人士”的眼色,坚持发表了刘心武的《班主任》、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等作品,并为这些作品鼓与呼,由此开启了新时期文学春天的帷幕。无论是老作家还是文学新人,都为张光年坚守的“文心”所打动。是他,率先投入到了文艺界拨乱反正、解放思想的斗争中,撰写文章怒斥“文革”对文化的摧残;是他,带头抚慰作家们满是伤口的心灵,鼓励他们的创作热情,为他们营造良好的创作氛围。他为广大作家以及文学界开拓出新的精神空间。

退休之后,张光年的一首自律诗在文艺界传诵:“何尝生不逢良辰?一代风云百代惊!中年遗憾晚年补,捧出新编谢后人。”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开始了文化上又一次壮举。虽然早在“文革”前他就开始用骈体韵文现代汉语翻译《文心雕龙》,但一直无力完成。现在,他又重新拾起了创作的巨椽,经十年苦修,该书终于在2000年付梓出版。独树一帜的《骈体语译文心雕龙》,凝聚了他40年的心血和心愿,架起一座“龙纹桥”,将中国古代文论精髓“寄予龙飞凤舞的后来人”。这不仅令人钦佩和赞美,更显示出了他不凡的学养和诗心。事后,张光年用半是欣慰半是自嘲的口吻笑着说:“现在我作为中国作协会员,才算是够格了。”

回顾张光年的一生,你不得不说,他是个志存高远的胸有大局的人,是个充满责任感使命感的大气的人。“他生活在中华民族大革命大翻身大开拓大解放的时代,他是这个时代的见证,这个时代的歌者,这个时代的清道夫与建筑工,他是这个大时代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为这个时代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耳畔犹闻江涛声

走在张光年年少时曾走过的路家巷上,汉水近在眼前,只是不闻当年的涛声。丹江水库使江面平缓而滞重。1988年春天,事隔38年之后,张光年重返故里。他说,家乡恍若隔世,“脑海里只记得汉水的涛声……”这个以《黄河大合唱》闻名于世的大诗人,涛声,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音符。

尽管他长期担任我国文艺界的领导,但家乡人似乎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大官”,他们只认那个写了《黄河大合唱》的大诗人。而文人常常是这样,在离世后他的人文价值才会更加显现出来。今年1月28日,刚过“米寿”(八十八岁)的张光年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步。在京召开的追悼会上,是诗人《黄河大合唱》之《黄河颂》“我站在高山之巅,望黄河滚滚,奔向东南,金涛澎湃,掀起万丈狂澜。”在高唱。它以其气势恢宏、昂扬向上和铿镪有力的诗情和旋律,一下化除了人们内心的悲悼和伤感。作为歌者,作为诗人,他还有许多计划未能实现:今年初他又开始着手屈原的《离骚》研究笔记,想以诗人的笔调翻译这部古典名篇。他这么多年坚持记日记,原本还想出版自己的日记体作品,还想写一些回忆录,还想创作一首具有史诗性质的自传体长诗,还想……

在与老河口市文艺界几个朋友小聚时,他们谈起张光年总有不尽的感慨。市作协秘书长张永化说,张老的故居,如今只剩下一堵面街的墙。市里计划将此作为旅游项目规划修复,希望它修复后能成为爱国主义的基地,成为后来者不忘历史的见证。市文联主席余鸿声说,张老在世时,我们就提出在市里设立一个以张光年(光未然)命名的文学奖,但至今仍杳无音讯,老河口的文学后来人心中可都有他的情结啊。市美术协会主席朱芒说,老河口是抗战时继延安之后第二个唱响《黄河大合唱》的地方,我们应该继续唱下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何君说,一个民族因《黄河大合唱》而振奋,作为作者的故乡人,我们将世世代代传唱。

(摘自《文化名人故里寻访记⑩,荆楚在线,(湖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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