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侠小说的精妙不凡之处,首先体现在他对“武”与“侠”的处理和安排上极具匠心、出手不凡,而且精妙无比上。
“武”可以说是武侠小说的最基本的要素之一。金庸言武之道,不循古道,不照本宣科,高招新创,独辟蹊径,有以下三方面的特征和层次。
其一,武功的艺术化。
古人有言,“技进乎艺,艺进乎道”。学武之人固然也可以分为武技、武艺、武道这三种境界。像《书剑恩仇录》中陈家洛的“庖丁解牛掌”是从“音乐”中来;《连城诀》的“唐诗剑法”是从“诗词”中来;《侠客行》中的侠客岛武功虽是李白的诗,却不在诗意,而是从“图画”中来,可谓另辟蹊径。不必说黄药师的的“碧海潮声曲”“落英神剑掌”,还有杨过的“黯然销魂掌”,段誉的“凌波微步”等等。
总之,金庸小说的“武”有了音乐,有了舞蹈,也有了图画,真正称的上集“技能”和“艺术”之大成。
其二,武功的哲理化。
金庸小说中的武功,不仅是一种艺术的理想与境界的表现,也是一种“道”的表现,像陈家洛的“百花错拳”的根本原理是利用人们的习惯心理及其行为定势,从而达到“似是而非,出其不意”的效果。还有像风清扬教令狐冲学剑要活学活用,张三丰教张无忌学太极剑要把剑招忘光等等,这都是法于自然。还有像杨过“黯然销魂掌”的功效与失灵则与他的“竞技状态”有很大的关系。
可见,金庸小说中的武功都蕴涵着一向令人回味、令人深思的这里。
其三,武功的性格化。
金庸小说的武功描写,往往总是与其小说的人物的刻画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武功本身并无性格,然而不同性格的人物常常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选择与运用不同的武功。按人物来配置武功,是金庸小说的一大秘诀。
拿《书剑恩仇录》来说,陈家洛的“百花错拳”与他们师徒的性格与人生紧密相关,袁士霄创这路拳法与他的情场失意性格偏激以及略带乖张之气不无关系,至于陈家洛一生的遭遇也全都体现在一个“错”字上,辜负了霍青桐已是错,再度辜负香香公主更是错上加错;认乾隆为兄长已是错,盲目信任乾隆把香香交与他更是错得一塌糊涂,因而,陈家洛的“百花错拳”可以看作是他性格与人生的暗示。
此外,像无尘道长的“披风剑”正是其急如星火、直率如风的性格的表现,文泰来的“奔雷掌”则是他豪迈阳刚之气的证明,周仲英的铁胆与大刀,乃是他胸怀坦荡而又心地宽阔的标志,阿凡提以铁锅为兵器则无疑是他幽默机智的独门记号等等、等等,其他如郭靖学“降龙十八掌”,洪七公的“打狗棍法”,老顽童周伯通的“空明拳”“双手互搏术”等等,都与人的性格有着极大的关系。
总之,金庸小说中的武功高强者,一定是集大成者,且师法自然,并能妙悟,一般又巧不胜拙,强调胸襟第一等等。
境界大开,非常过瘾。难怪有人说:二十世纪的中国小说,读来读去,还是金庸。